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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最初的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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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你說這古小安今天能在大師兄手底下走幾招呢?”

最終決戰,長生劍宗那對師叔侄自然也是到場了,聽到仲裁說對決開始,那個師侄忍不住問了一句身旁的師叔。

越子離在他心裏是神一樣的存在,所以他當然不會覺得越子離有任何輸的可能性,只是古月安的武功,在那天他看了古月安和謝雨留的對決以後,也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覺得他也算是一個不弱的好手了,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那師叔先是搖了搖頭,然後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結果他還沒有開口,就聽到柳如生大喊了一聲:“古小安率先出手了!”

沒錯,古月安率先出手了。

他想了想,在之前推演的數十遍裏,他都找不到任何取勝的機會,所以幹脆什麽都不去想了,只是一刀,朝著越子離直斬而去。

一刀摧城。

古月安也不管越子離會怎麽應對了,他只是將這些日子的所學,那套已經爛熟到不能再爛熟的烈火焚琴刀盡數揮灑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一把新刀以後的錯覺,又或者是他手裏那把刀真的就是專門為了烈火焚琴這門武功打造的,他只覺得自己的招式揮灑之間,比之之前居然是要更加的得心應手了許多,一刀斬出,他覺得如果從前他對於刀意的發揮是七成,現在就是完全的十成!

“好俊的刀法。”越子離面對古月安勢如烈火的第一刀,輕笑了一聲,掌中長劍出鞘,斜斜地一劍刺出,整個人卻是因為古月安這一刀的威勢,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

越子離退了一步,就是這一步,擂臺之下立刻就是發出了熱烈的歡呼。

“好樣的,古小安,這一刀太漂亮了!”

“不要給越子離機會,就是這樣,把他打趴下!!!”

“狗娘養的,古小安,你才是真正的少年俊傑,這一刀絕了!!!”

……

各種各樣的喊叫聲在擂臺下此起彼伏,古月安卻是充耳不聞,他的眼裏只有越子離,還有他那斜斜刺出來的一劍。

外人只看到了他一刀逼退越子離的威風,卻並不知道古月安在面對這看起來毫無氣勢,軟綿綿,懶洋洋到了極點的一劍,其實是有多麽的恐怖。

那一劍是緩慢,卻精準地點在了古月安的刀身的發力點上,而那一步,是又一次拉開了和古月安的距離,讓他的攻擊節奏不能連貫起來。

就是這一劍,加上越子離的一退,原本古月安氣勢淩厲到了極點的起手,就被完全連消帶打的給破解了。

“好,子離的拖字訣是用的越來越好了,這一退一推,勝負已分了,就看子離想不想讓這姓古的小子輸的好看一點了。”那長生劍宗的師叔看到越子離這一推一退,已經是斷言勝負已分。

“可惜了,這古小安刀法淩厲,也算是一時俊傑了,若是對手不是大師兄,同輩之中,也算是罕有敵手了吧?”那師侄始終對古月安是有些好感,言語之中,居然是有些惋惜之意。

“他算得上什麽一時俊傑,這世上除卻子離之外,也就只有我那玄明徒兒才能……”說到這裏那師叔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嘆了口氣說,“若是我那玄明徒兒還在……”

這邊廂在傷懷感慨,擂臺之上古月安的刀卻是半步不讓。

雖然第一刀被越子離輕松化解,但古月安的刀勢並沒有完全被破壞,哪怕越子離斷了一些古月安的攻擊節奏,他的刀勢卻是起來了。

於是之後的第二刀,第三刀,古月安一刀比一刀兇猛,一刀比一刀熱烈。

反映在臺面上,就是越子離被古月安逼著又是連退了好幾步,仿佛是全無還手之力一般。

有一路關註古月安的,看到這裏,不免想起了當日他和謝雨留一戰,當古月安強行入破,從謝雨留的如雨快劍裏解脫出來,就是這種擋也擋不住的強硬攻勢。

之後的結局如何,大家也都看到了,古月安強勢拿下勝利。

如今的情形,與當日差相仿佛。

“這古小安……要贏了呀!!!”擂臺之下,武功見識一般的武者都是叫了起來,感覺頗為不可思議,這被吹上天的長生劍宗長門首徒怎麽如此弱雞,看起來是根本不是古月安的對手啊。

這種情形同樣發生在陳公府之外,當聽到柳如生說道古小安第四刀直取越子離中腹,越子離再退一步的時候。

那些對決開始前自信滿滿買了越子離的,都是拍著大腿大喊可惜,而那些又一次冒險買了古月安的,則是臉都笑歪了。

“這越子離什麽玩意啊,什麽少年劍神之下第一人,完全的胡吹大氣啊,簡直廢物一個,唉,晦氣!!!”有些人聽到這裏,已經是沒了興致,打算當場離去了。

這麽些人裏,也只有柳如生算個明白人,他是越演說越是心驚,這表面上古月安大占上風,實際上,古月安到現在為之,是一點便宜都沒有占到,反而是白白浪費了大把的力氣。

反觀越子離一路且戰且退,卻是絲毫不慌亂,一副胸中丘壑萬千的模樣,就等著古月安刀勢由盛轉衰,就要直接一劍破局。

古月安也是知道這個形勢,他的烈火焚琴刀是以刀勢為重的刀法,一旦刀勢一起,就如燎原烈火,再無可擋的機會。

可是再烈的火,也有熄滅的時候,他的刀勢再猛,也總有那麽一刻的衰弱的時刻,到那時,就是他敗亡之時了。

只能說,這個越子離,太老道了,他對於戰局的把握,對於招式的理解,都已經高出了古月安一個層次了。

甚至當古月安再次出刀的時候,他有種被人當猴耍的屈辱之感。

“喝!!!”知道不能任由局面如此下去的古月安在刀招進行到第三十招的時候爆喝了一聲。

此時他的刀法已經過了散序,中序,將要入破了。

這一次,是他正正經經的,刀法施展開來以後的入破,而不是強行入破。

他的一口真氣從四面的經脈湧上來,匯入膻中,直闖心門,力量卻是比之前強行入破還要強烈了許多。

下一刻,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古月安的全身爆發,而他也借著這股力道整個人沖天而起,手中長刀高高揚起,借勢下劈!

這一刀從天而降,正是烈火焚琴中的精要之招,焚城!

招名如刀名,古月安的刀勢已經到了最盛的那個點,他這一刀劈下,全身內勁狂湧,感覺就算是面前站著的是拓跋燕之的那個劍奴,也能給他一刀活劈了!

刺目的太陽從古月安的頭頂射下,籠罩著他手中的長刀,讓那把本就赤紅的刀,此時像是真的燃燒了起來一樣。

面對這恍如滅世真火的一刀,越子離只是微微瞇起眼睛,然後灑然一笑,道聲:“拿來。”聲調卻是拖曳的如同在唱戲一般的婉轉曼麗。

下一剎那,他手中的長劍出手,也不見是多麽快的刺出,只是平平常常的朝著空中點了三下。

那三下乍看起來是完全沒頭沒腦的三劍,可是再對應起天上風火而下的一刀,卻是一瞬間給人醍醐灌頂一樣的感覺,因為那三劍,不多不少,正好都是點在了古月安這一刀的關鍵位置上,只這三劍,就將原本氣勢盛到了極點的古月安,直要打入無底深淵了。

真真的是羚羊掛角到了極點。

而在場所有人也絕對不會陌生這三劍,因為當日越子離虛招退敵就是用的這一招,長生劍裏最平平無奇不過的,梅花三弄。

“好一招梅花三弄,越子離真不愧是除卻六殿下外年輕一輩裏最拔尖的用劍之才,只此一招,已當得起宗師之稱。”雖然心底裏也很看好古月安,但是到了這種時候,柳如生也不得不嘆服越子離的劍術之高明。

古月安被這三劍一點,第一劍他只是覺得對方點在了自己這一刀威勢最盛的地方,怕是刀招要大打折扣。

而當看到第二劍的時候,他已經臉色大變,因為這一劍正擊在了這一刀的關鍵之處,他的刀勢瞬間就被破了。

等到第三劍降臨的時候,古月安如遭雷殛,他全身的氣韻被那一劍點破,若不是他習練的是焚身訣,天生和別的習武者行功路線不同,就是那一劍他就要真氣逆流,受重大的內傷。

他強忍著心頭劇痛,在最後時刻變招,整個人從空中將落的態勢,猛然轉為後撤的姿勢。

只是落地的時候,還是有些受不住越子離最後一劍裏那蘊含的強大內勁,最後將刀反插在了擂臺上,整個人半跪著,一直朝後拖行了很久,才堪堪消解了這一劍的威力。

從這裏,也能看得出越子離的強大,他不動聲色間卻是風雷暗藏,完全的大高手風範了。

此時,古月安已經來到了懸崖邊緣,他的身後就是擂臺之下,擂臺之下就是姑蘇河,再退半步就要落下去了。

而他在局面上的情勢,也一如他現在的處境,他錯過了最佳的一擊,已經沒有反擊的機會了,他已經輸了。

“古兄方才一刀,如日中天,勢不可擋,當得起絕世好刀一讚。”越子離三劍將古月安刺退至擂臺邊緣,卻像是什麽事都沒有做過一樣,輕巧地挽了個劍花,將劍負在了身後,微笑著看向古月安。

這個態度其實很明顯了,就是,快認輸吧,我也不想大家都難看,這樣做,大家還能留個面子。

可以說,越子離已經是很會做人了,很給古月安面子了。

但古月安偏偏只感覺到了羞辱,絕大的羞辱,他,絕,不,認,輸。

似乎是感覺到了古月安的那種決絕,越子離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觀戰的主席。

在主席上,張家的張橫,大禪寺的晦明,龍虎山的風煌都是臉色難看地看著古月安。

“何至於此……”越子離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嘆著,緩緩,一步一步朝著古月安走去。

這是最後一劍了。

只要越子離走過去,輕輕一劍,古月安就要倒下了。

那些之前還拼命吹捧古月安的武者,此時被這驟然顛倒的局勢搞得有些莫名,再看前一刻還威風八面的古月安此刻只得伏地等死,都是有了種兔死狐悲般的唏噓感慨。

“為什麽不認輸呢?何至於如此倔強,謝雨留之鑒不遠啊!”那長生劍宗的師侄看到這一幕有些痛心疾首,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這古小安怎麽就和那謝雨留一樣,打死不認輸呢?

硬撐著有意義嗎?

“此人不知好歹,真是愚蠢至極!”那師叔卻是心中莫名快意,雖然已經確認了這古小安不是殺害他弟子的兇手,心中卻還是有一絲絲的芥蒂在的。

古月安也知道,這是最後一劍了,他擋不住,就完了,什麽都完了。

如果他之後拿出那封信,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他要擋住這一劍。

看著越子離朝著一步步走來,越來越近,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一切的他習練過的招式如同潮水一樣在腦海裏奔湧而過。

他發現沒有一招可以擋住這一劍。

無論是再猛烈,再狂暴的刀招,都不可能了。

當越子離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古月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將手中的刀緩緩地放到了身體的左側,整個人站起來,微微蹲伏,做朝前傾的姿勢。

既然,所有的招數都沒有用了。

既然,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了。

那麽,他就只有這一招了。

這一刀。

拔刀。

很奇怪的,當他將刀緩緩地放到了身側的那一刻。

他躁動的心,他那滿身的暴戾不安之氣,他沸騰的熱血,內勁,都安靜了下來。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拔刀的時候,他迎著晨光,緊緊地握著刀柄,向著太陽,猛然出鞘!

那一瞬間,他體內滿溢的大海一樣的內勁,悄無聲息的,卻又自然至極地收攏,凝聚成了一團。

大道至簡。

於無聲處,他晉入了武道歸元之境。

“撕拉——”

出鞘聲。

陽光被刀光斬斷,快的只來得及映射出一些極度耀人眼目的反光。

人們甚至都聽不到那快的像風一樣的拔刀聲。

當然也不會聽到某種像是封印解除一樣的破碎聲。

更不會聽到那一聲夾雜在風一樣的拔刀聲裏的,更快的刀聲。

極寒的氣息在一瞬間籠罩整個擂臺。

他的人是黑的,他的刀,也是黑的!

“恭喜宿主,解封俠客,傅紅血!”

傅紅血!

終於,來臨!

“撕拉——”

“嗆啷——”

人們在錯亂至極的風聲呼嘯,刀劍聲亂湧裏,只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脆響。

等到他們的眼睛恢覆了視力,可以看清楚的時候,他們看到,擂臺之上,原本占據絕對主動和勝利之機的越子離此刻居然已經被斬到了臺下,他的劍橫在胸口,卻是抵擋不住霸烈的刀意,整把劍的劍刃被砍殘,而他的胸口的衣襟粉碎,有血在流淌。

而古月安,他還站在擂臺的邊緣,保持著出刀的狀態,和他一起出刀的,還有一個全身漆黑的像是影子一樣的男人,這個男人帶著鬥笠,看不清他的面目,但僅僅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就給人一種絕對危險的死意。

怎麽回事?

這個漆黑的男人……難道說……就是,古月安的,武靈?!

那快的都聽不見的刀,又是怎麽樣恐怖的刀法啊?!

全場鴉雀無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震住了。

“勝者……古……古……”縱然是柳如生這樣老練的演說,在這種時刻,也是徹底懵了。

那是什麽武靈?!

那是什麽刀法?!

“是你!!!!!!”就在所有人都懵逼的時候,一聲尖利淒慘到了極點的嘯聲忽然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只見一個白袍高冠的老者驟然從人群中沖天而起,一步就踏上了擂臺,他簡直像是瘋魔了一樣,朝著古月安直撲而去。

“師叔,不可啊!”緊隨著的,是一聲姍姍來遲的喊叫聲。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人已經一掌朝著古月安劈頭蓋臉打去。

而恰巧就是在那個時候,古月安身前的那個疑似武靈的黑衣男人又好像因為古月安內力不濟,緩緩消失了。

那一掌直沖古月安,躲無可躲!

“老匹夫,爾敢!”與此同時,觀戰主席上,張橫,晦明,風煌一齊發聲,就要飛身去阻止。

但就在這時,一旁的陳國公也是出聲道:“真煌道長,不可沖動啊!”

他說著也是飛身,速度卻是快了張橫等三人一線,身形更是有意無意地阻擋著他們。

於是等到陳國公堪堪趕到,古月安已經被那稱作真煌的道人一掌拍下了擂臺,直朝著姑蘇河墜去了。

真煌一掌拍下古月安,正要飛身下水再去追,卻是被趕到的陳國公給攔住了。

“真煌道長,你誤我大義啊!”陳國公陳珙無比激動地拉著真煌道人的衣袖,語氣極其憤慨,“周獨行周世兄對我有救命之恩,此位古世侄乃周世兄嫡傳弟子,就算你和這位古世侄有什麽誤會之處,又怎可如此下手?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又該置於何地?唉!!!來人吶,趕緊去將古世侄救起來,不可有失!!!”

那真煌此時狀如瘋魔,哪會聽陳珙的,正要動手,卻是莫名的,怎麽也掙脫不了陳珙的控制。

“你放開我!!!”他大聲亂吼。

那後到的三人見到這一幕,又耳聽陳珙之前所言,都是臉色鐵青,他們互看一眼,朝後退了一步,卻是不再追了。

再看全場,一場原本的聲勢浩大的招親大會,卻是以這種方式結尾,卻是完全的成了一出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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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大章,此戰之後,古月安海闊憑魚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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